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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日期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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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日期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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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植物園是在市區的一座森林公園,已經有非常悠久的歷史,早在日本時代的初期就已經設立,園區內種滿各式異國的植物和林木,是市民享受蒼翠饗宴的好去處。
園區內有兩座紀念碑,紀念兩位對臺灣植物界最有貢獻的人,這兩個人遠從千萬里之外來相會,合力讓全世界驚艷於臺灣豐富的植物生態,也襯托出兩人惺惺相惜的師徒之情。
臺北植物園占地約8公頃,位於臺北市中正區的南海路上,園區內種植超過2,000種以上的各式植物,是民眾觀賞花卉與林木,並體驗輕鬆漫步氣氛的好地方,目前園區隸屬於農委會林業試驗所。
植物園周邊有一些古典的建築物,因為大多做為文教的設施,故此區域又被稱為「南海學園」。例如照片中的「國立臺灣藝術教育館」,成立於1955年,原址是日本時代知名的「建功神社」所在地,建功神社過去曾供奉因公殉職的日臺人員共六千多名,被稱為臺灣的「靖國神社」。
由荷花池望向這一棟紅牆綠瓦的建築物,就是「國立歷史博物館」,這也是臺灣的第一座國立博物館,其原址在日本時代是總督府殖產局的「商品陳列館」,於1955年拆除及改建,目前館內藏有五萬多件畫作、書法、玉石和陶瓷器等文物。
荷花池畔有一棟日本時代遺留下來的建築物,稱為「南門町三二三」,因為其原來的地址為「台北州南門町六丁目三二三番地」而得名,據研究大約建於1930年,因為當時正準備舉辦「臺灣博覽會」,故興建這棟茶屋提供遊客休憩,戰後曾一度做為林業試驗所員工宿舍,近年經整修後提供民眾免費參觀,非常具有日本時代的風味。
園內另有一棟清代的建築物,是建於1892年的「欽差行臺」,原來是蓋在現在延平南路中山堂的位置,做為清朝高級官員的迎賓館,日本領臺初期曾被暫時做為臺灣總督府的辦公室,一直到1919年新的臺灣總督府(現總統府)興建完成後,欽差行臺才失去了官府的功能,1932年因為日本計劃在該址興建「臺北公會堂」,欽差行臺才被移至植物園內保存至今。
在清朝末年時,植物園所在地稱為「龍匣口」,就位於臺北城的小南門城外,當時還散布著一大片的公墓,到了日本剛領臺的1896年,總督府殖產局在此處設立「臺北苗圃」,進行苗木的栽培和試驗,以做為市區種植行道樹,或者山地的植林所需。至於苗木和種子的來源,主要從東京知名的公園「新宿御苑」、日本的農業學校和海外使館的捐贈與購入。
為了加強對於林木的研究,1911年又在苗圃內成立「林業試驗場」,負責全臺灣的森林資源調查與林業經營,成為現在林業試驗所的前身。而臺北苗圃則由各國引進各式樹種,一共培育了數萬株的苗木,並提供給臺北市的行道樹所用,以臺大校園的大王椰子為例,是在1904年由夏威夷引進種子,也是在苗圃栽種成功後,到了1930年代左右移植到臺大,才形成今天知名的椰林大道風貌。
到了1921年,臺北苗圃已經逐漸累積超過一千種的植物,名稱則變更為「臺北植物園」,開放給市民觀賞植物,或是讓學生研究學習,另外為了增進環境的美感,也將低窪處闢建成為池塘,種植荷花等水生植物,成為在臺北市中心的一處綠地公園,吸引許多市民來此休憩觀賞。1924年於園內再興建「腊葉館」以保存植物的標本,也成為臺灣第一座專門存放樹葉標本的展示館,該館目前已被列為市定古蹟。
植物園除了提供市民休閒的功能外,也身兼臺灣植物學的研究中心,對於臺灣植物的研究,就不得不提一位貢獻良多的老外,他的名字叫做佛里(Urbain Jean Faurie),是一位出身鄉下農家的法國人,他從小就很喜歡觀察和研究植物,26歲成為一位天主教神父後,被派到日本去傳教,但是因為教會經費很拮据,為了籌措興建教堂的經費,所以他利用宣教的閒暇時間,到處去蒐集植物的標本,並販售他的植物標本,沒想到他一舉兩得,不但將教堂興建完成,也成為一位知名的植物學家。
由於當時臺灣的植物研究非常貧乏,被西方植物學界稱為「植物黑暗地帶」,所以1903年佛里來到臺灣,希望開發這個植物學的寶地,他的足跡幾乎遍及臺灣各地山區,那時山地多半是蠻煙瘴霧的未開發區,更充滿著尚有獵首習慣的原住民,他冒著生命的危險頻繁出入山區,數年間採集了上萬種的植物標本,奠定了臺灣植物學的研究基礎,1915年68歲且健康不佳的佛里,還堅持到阿里山、角板山和花蓮等山區採集植物,不幸在山區被鼻蛭進入鼻腔導致血流不止,返回臺北治療後仍不治身亡,可以說是以身殉於臺灣的植物研究中。圖為佛里過世前一年在阿里山採集的「黑葉貞蕨」標本。
佛里雖然採集數以萬計的臺灣植物標本,但是終其一生並沒有發表任何的學術論文,而接續他的研究成果,讓全世界瞭解臺灣的植物生態的人,是一位日本的植物學家——早田文藏,他剛到臺灣研究植物時,佛里已經收集許多臺灣植物的標本,但是佛里並不藏私,而且非常照顧後進,願意將他的許多收藏都提供給早田做研究和分類,不但讓早田快速地建立許多研究成果,也透過論文發表,讓臺灣的植物與全世界接軌。佛里過世之後,早田就發起募款,在植物園內建立佛里的紀念雕像,向這位以生命奉獻給臺灣植物界的法國神父致敬。
早田這一輩子只曾為佛里募款設立紀念雕像,展現出他惜福感恩的情懷,更凸顯出這兩位師徒間惺惺相惜之情,而早田也沒有辜負佛里的期待,一共命名了超過1,600種的臺灣植物,其中包括最有名的「臺灣杉」,這是全世界唯一以臺灣為屬名的植物,也是東亞最高的樹種,稱得上是臺灣的至寶。他還發表了十冊的《台灣植物圖譜》,讓全世界驚艷於臺灣豐富的植物生態。透過多年的臺灣植物研究,早田在1920年獲得日本最高榮譽「桂公爵記念賞」。1934年他過世之後,臺灣的植物界為了感念他的貢獻,也比照他的前輩佛里神父,於植物園內設立一座紀念碑(如圖),成為唯二在植物園設立紀念碑的人士。
二戰時的戰火波及到了植物園,甚至園內的大王椰子樹至今都還留有砲彈的痕跡,因為植物缺乏照顧,導致許多樹木都荒廢或枯委,戰後國民政府仍保留植物園的功能,並重新復原受破壞的園區,也積極引進更多樹種,讓植物園重新回到綠意盎然的樣貌。不過非常可惜地,標示對臺灣植物界最有貢獻的兩座紀念碑在二戰時都因為不明原因而佚失,成為歷史傳承中的一大缺憾。
為了要彌補這個歷史的空缺,林試所規劃重塑這兩座紀念碑,但是一直無法找到適合的佛里雕像照片,就在無計可施的時候,竟然在雕像的原作者「渡邊長男」過世超過一甲子後,在其日本倉庫的一角發現了雕像的原始石膏像,得以重新翻製原汁原味的佛里神父雕像,於是在2017年正式將佛里神父和早田文藏兩座紀念碑重新豎立在植物園,他們的後代原以為臺灣早就沒人記得這兩位「外國人」了,非常感動地來參加開幕活動,場面相當溫馨感人。
臺北植物園的荷花是園內最美也最具特色的花卉之一,總會吸引許多攝影愛好者,來此拍出一張張美麗的照片,正代表著臺灣各種美麗瑰奇植物的小縮影,而這座植物園的歷史長河中,萬里之外的法國神父發現了臺灣植物的美,千里之外的日本學者,則戮力鑑定並確定學名,在這一座鬱鬱蔥蔥的植物園裡,緣份很神奇地集合了臺法日三國的力量,從一個小小的樹葉標本,累積創造了一個精彩的臺灣植物研究大時代。
南海路->臺灣藝術教育館->南海劇院->南門町三二三->雙子葉植物區->棕櫚區->蕨類植物區->欽差行臺->博愛路大門
距離2.34公里,步行時間50分鐘。
筆者是「一山一故事」作者,這本書紀錄了許多臺灣山岳、古道的歷史故事,被選為2022年博客來人文社科年度暢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