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廖靜蕙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植物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每天飲食中的米飯、麵包、蔬果,或是豆漿,全都來自植物,傳統的筷子、桌子、板凳,甚至衛生紙及用來買賣交易的紙鈔等等,食衣住行幾乎脫離不了它,不同地方的人更發展了當地原生植物獨特的利用方式。台灣也不例外,更因獨特的原生植物,因此與全球產生連結。台灣原生植物有什麼厲害之處呢?透過三種台灣原生植物,一睹其迷人風采。
台灣原生植物是指在沒有人為介入下,於台灣自然生長的植物。其中有些植物只分布在台灣,又稱為特有種;有些除了台灣,也分布在其他地方,稱為原生種。雖然台灣植物的紀錄最早可追溯至十七世紀,但要在國際間流通資訊,則必須經過學者採集鑑定,賦予學名、發表於科學期刊上。台灣已記錄的維管束植物超過五千多種,第一個被發表的植物,是台灣低海拔山區常見的蓪草。
第一個命名的台灣原生植物
對於一九六○年代出生的人而言,國小美勞課使用的材料,並非像現在使用塑料、保麗龍板這類材質,而是以蓪草髓心來做勞作;逢年過節也會收到以蓪草紙做成的賀卡。蓪草是低海拔山區常見的植物,它是可以長到六公尺高的喬木,葉片大而碎裂有如掌心,剛長出來的嫩枝布滿星狀毛。最重要的是稍微切開樹幹表皮,就可看到白色的髓心。
即使到現在,花蓮豐濱鄉復興(dipit)部落的王明源阿公,還會拿著削刀到森林砍蓪草,示範小時候如何取蓪草芯,當作口香糖咀嚼。他說,過去山上沒有零食可吃,為了換錢買餅乾,激發阿姨(fayi)到山中採集蓪草心,也帶動蓪草製紙產業;不僅如此,蓪草各部位還可以解渴、當口香糖吃,甚至療傷、止血。
蓪草莖幹裡的海綿狀髓心可以刨出雪白細滑的薄片,除了作為食用中藥材,也可刨製成天然紙材,稱為「蓪草紙」;把它浸溼後,延展性極佳,常做成手工藝製品、製花,替代保麗龍或軟木,保溼效果良好。
中國早於秦、漢年間,就有以蓪草作中藥材的紀錄,一千多年來蓪草也用於製作紙花裝飾。西方人認識蓪草,則始於清朝藝術品外銷產業;透過十八世紀法國耶穌會傳教士殷弘緒(Francis Xavier d’Entrecolles)的書信,可一睹蓪草紙花流行盛況。
十九世紀,西方社會著迷水彩畫使用的潔白透亮的紙張,它們廣泛用於書寫、繪畫、製作假花,或用於外銷中國畫的包裝襯墊,由於常被誤以為是白米做成,而被叫作「米紙」(rice paper),而這些米紙源自台灣。博物學者雖知米紙來自一種植物纖維,但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個問題呼喚著他們解開謎底。
起初,大英帝國皇家植物園——邱園(Kew Garden)的首任園長威廉‧胡克(Sir William Hooker)透過時任廣州商館醫官的約翰‧利文斯通(John Livingstone),取得一疊米紙和一段植物的髓心,並以此推論是草本植物;但這畢竟只是假設,因此他一再敦促廈門領事館採集、寄回米紙本尊。
一八五○年,廈門領事萊頓(J. H. Layton)再寄來髓心標本和製作米紙的刀具,並記錄這種植物生長於「Formosa」(福爾摩沙)北部、能長大成樹,證明了蓪草來自台灣,並確認為木本植物。
此外,胡克也收到一疊畫在米紙上,描繪米紙製作過程的圖畫,是英國商人布蘭(C.J. Braine)於一八五○年,寄給皇家植物園的收藏。只見這一系列十一張圖中描述的植物,有如巨大的白葱,甚至比一個人更高大。胡克對此充滿疑惑。直到英國駐中國廈門領事萊頓的夫人──莎拉萊頓(Sarah Layton)送回蓪草樣本,才揭開謎底。
由於採集的樣本禁受不了長途旅行的折騰,送到邱園時,只剩下葉片。胡克便依據葉片將它歸為五加科Aralia屬,命名為Aralia papyrifera,一八五二年發表於植物學期刊《Journal of Botany》,蓪草成為第一個採集自台灣並被命名的原生植物。
由於蓪草如此迷人,胡克未放棄解開蓪草之謎。一八五五年,活體蓪草不但運到邱園,並於年底開花,這讓胡克得以完整記錄,並持續發表文章。這個基礎也得以讓德國植物學家卡爾‧科赫(Karl Koch),於一八五九年為蓪草發表「通脫木」(Tetrapanax)新屬,並修正蓪草名為Tetrapanax papyrifer(Hooker)K. Koch。
↑ 五峰鄉花園國小種植原生種蓪草,目的在讓學生認識與當地原住民的生活有強烈連結的植物。
↑ 撩草師傅用精細刀工,將蓪草髓心削成被稱為「天使羽翼」的蓪草紙。
↑ 台北關渡自然公園中有繁茂枝葉的構樹,被園丁細心照料。
↑ 樟樹的樹幹被挖空後堆放在空地上,經過進一步加工蒸餾,提煉成樟腦油。(圖片/Taipics.com)
↑ 台北市仁愛路二段的分隔島上,種滿了成排的樟樹,提供城市行人一處逃離喧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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