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小站
西元1898年,日本明治31年,淘金人於溪流中發現砂金,繼而溯源自瑞芳樹梅坪、雙溪牡丹坑山才發現金脈,開啟了雙溪一帶的採礦風華,而貂山古道,便是當時先民往來雙溪與九份之間的聯絡要道。
古道的入口,大多由北宜線牡丹車站這邊而入,一下車站,剪票口就沒有員工收票,小站呈現無政府狀態,這樣的空盪感,正符合我對小站的期待。
周休二日的火車站,倒是第一次見到,牡丹站已經降為簡易站,感覺是那種只有電聯車才會想停靠的小站,值得一提的是,月台還是呈現半月形的彎狀。
牡丹,雙溪鄉的一個小村莊,原名武丹坑,是台灣六大礦區,車站早在1922年(大正11年)即已設站,而同時牡丹坑還是與瑞芳、金瓜石同稱為「基隆3金山」,可見曾經也繁華風光過。
早年採礦正盛時,村民往來瑞芳九份地區買賣都是透過貂山古道,而如今走出車站,反倒是人口外流一種凋零的寂寥感,剛好這天下起綿綿細雨,正是一種屬於秋天的惆悵。
巷子口的老阿嬤看到我親切的打著招呼,問說下雨天要去哪裡,還要去爬山喔.....,我心想像這樣礦坑人空的滄桑,就是要下雨才能感受的出,一如九份、一如侯硐,一如這條始終是我心中的夢幻古道-貂山。
緣溪行、礦盡人空
村內的國小沒有圍牆,牡丹溪劃過小山城,呈現出一種依山傍水的溪谷地形,一路走來潺潺的流水聲始終伴隨。
也許有魚蝦恣意悠游,也許會有婦女在河畔搗衣,當然還有陣陣的野薑花香,秋天正是野薑花的季節,巧的是,屏東的牡丹和台北雙溪的牡丹,都是野薑花的代表。
我喜歡國小那種沒有圍牆的感覺,這是都市之外的自由感,也是緣溪行的桃花源,忽然有點想在這久留觀察,只是雨越下越大,迫使著必須起身而行。
產業道路開滿了月桃花,一種葉子可以拿來綁肉粽的月桃,還有一些農夫種的檸檬,豐富了這趟雨中行的回憶。
尤其在往慶雲宮的叉路前還有一個「奉茶座」,姑且不論裡面是否有熱茶,光是看到這樣的設備出現在路中,感覺就是那種鄉下的濃濃人情味。
我想在以前礦工的回家途中,也應該會有這樣的奉茶,電影無言的山丘裡面,那個喜歡講打油詩的賣茶人,不是常喊著「茶哦~茶哦...」!
是啊,正是電影「無言的山丘」把我帶到這個牡丹坑來,好像外地人也只有走貂山古道,才會來這北宜線小站來,體驗到礦盡人空的寂寥感,那種若夫霪雨霏霏,朦朧的山城之美。
無緣之墓
戲裡阿屘與富美子最後無緣在一起,而戲外貂山古道的重要景點「無緣之墓」就立在深層的懷舊氛圍中,訴說著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
「…… 日據時代,一日本採礦技師奉派來台時,與論及婚嫁女友,相約二年返鄉後,共訂鴛盟,卻一去杳無音訊。其女友幾經波折,歷盡風霜,來台尋找,抵礦區,獲悉其男友已因病別世,悲慟之餘,乃豎此碑,以為懷念,黯然返鄉……」
昔日的礦場事務所已淹沒在荒煙蔓草中,解說牌上寫著無緣之墓的四種可能性,不管是哪一種傳說,都道盡當年礦工產業的心酸,也因這墓碑,顯出這條古道的歷史價值。
就像古道的末段,往燦光寮的叉路立著一座小土地公廟,一百多年前淘金人與礦工在此尋求心靈的寄託,或許無緣,不僅僅只是日本技師的淒美愛情,更是土地與採礦之間的關係。
只是當年這些以命搏金的礦工們,是否也曾像我如此善感呢?
離開無緣之墓,接上樹梅坪的縣道102,去年曾來此走大粗坑、走小金瓜露頭,是礦坑的懷舊情懷一直呼喚著我記錄金九一帶的古道。
而雨是越下越大了,走在寂寥的公路上,耳邊傳來電影的片尾曲,那首「無緣的運命」,悲到骨子的歌詞,淒涼的唱著:
「阮來爬山又過嶺 路途遙遠阮不怕
只怕你病相思 攏不敢哮出聲
不通怨嘆阮心肝硬 只是男性的夢在天涯
你不通病相思 攏不敢哮出聲
阮是賭氣魄的男性 充滿滿腹的熱情甲堅心
咱是賭氣魄的男性 可堪命運來 甲咱拖磨
那沒你作伴也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