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Kae
攝影：秉玹
摸過早黑的登山客應該都有過被最早出發的團隊亮醒、吵醒，令人痛苦不堪睡不著的經驗。這次雪山行，忘了印入園証只帶了入山證跟入山名冊就出發，雖然山下的志工及工作人員好心放行，但不記得自己床位幾號只能乾等駐莊志工的出現。還好因禍得福派排到行政床位與其他多數山有分開，才能一覺好眠。
有以前的痛苦經驗，便經常警惕自己尊重其他仍在睡夢的人，所有行李都在前一晚整理好，睡醒只著裝吃早餐跟出發不要窸窸窣窣擾人。登山應著環境改變，有時真的很難入睡，不過還是想對所有愛山的人精神喊話「所有行李拜託前一晚收好，睡不著可以出外看星星不要窸窸窣窣討擾他人睡夢」。
凌晨十二點鬧鐘一響，我們躡手躡腳的帶上頭燈收好睡袋，著裝完畢穿上雨衣雨褲，背上輕裝背包到戶外用早餐。約一點左右，出發雪山主峰攻頂看日出了。
離開三六九山莊後在前往黑森林的路上一片之字型的芒草原上上坡前行。
12月4日凌晨天空晴朗，滿天星斗一覽無遺，是進入傳言容易迷路的黑森林的好兆頭。
這段總長約一公里的黑森林路徑，全程走在大小不一的碎石路上，如果天氣不夠好，下雨或是起霧都有危險性。頭燈雖然可以幫助看清腳下的路況，也能不時抬頭尋找反光指標，但森林裡有時一起大霧那是就算在白天也無法辨識路線的可怕。這次行程雖然天候良好，但還是發現兩個容易讓人混淆路線的地方：一是約在剛進森林不久後一處看似斷崖但其實不是的地方（請包容我這樣形容因為我忘記正確位置）。如果手上沒有導航，這個地點很容易就判斷取左，但實際上要稍微往右下切一點點；另一個點在接近快出黑森林上圈谷的位置，需要左上甚至有小拉一段繩。值得提醒的除了 GPS 導航務必要有之外，氣溫要是太冷器材容易有耗電快的問題。這時可以準備暖暖包，不止暖電器，也可以暖手。
凌晨四點走出黑森林。對照一下手上的導航路線與當時所在點，前往主峰的路徑有兩條：一是取左走碎石坡上主峰，另一路線為直線上到主峰、翠池、聖稜線三岔口。我們取左上雪山主峰，五點半，這時天漸漸亮了。上到主峰的路徑一路從一號圈谷往上走，遮蔽物不多，越是往上越是冷冽。把所有行頭通通穿上身，可是只要一停下來還是能感覺風像螞蟻般不斷想找縫隙鑽進來。
我們是當天第一對登頂的隊伍，找好一小塊避風處放下包包，拿出瓦斯爐泡起熱可可。站在山頂，望向西方，可以看見文明在黑夜裡仍持續轉動。回頭看走過的圈谷山徑，星星點點般的頭燈是我們的盟友，此時也正往我們的方向移動前行。常說爬山想看大景除了要做好功課外，更要靠老天賞臉。我們在山頂上，和陸續抵達的隊伍從黑夜一路等待太陽從滾滾雲海中也登頂的那一刻。
「為什麼明明已經天亮了，但好像還是很暗？」
「因為太陽被遠方那座高聳的山擋住了。」
遠方那座高聳的中央尖，擋住了太陽的去處以至天已經亮了但還不見太陽登頂。
然後...... 太陽登頂了！炸開成金黃色的光芒！
在山頂上待了近一個半鐘頭後，本來要往三六九路上出發，基於好奇心我們往不遠的主峰翠池聖稜線三岔路口前進。
這邊要奉勸大家，還是儘量不要有突發行程，除非在出發前有擬定過充足的時間，否則受到淺在危險威脅的還是自己。原來只是想走到定點張望張望就回頭，但在岔路口遇上從翠池上來準備返家的隊伍。詢問了一下，得知翠池就在碎石坡下面進入森林後的不遠處。本來抱持著「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回頭」的往下走。應該是第六感直覺要我不要再下降了，（當然也是因為這段的碎石坡是會滑動的，我有點害怕）便不再下降，連忙回頭上昇往雪山主峰及三六九的路程。
回到進入黑森林的圈谷底部，終於由下往上將一號圈谷的面貌看仔細了，實在難以想像小小的台灣島在萬年之前這裡也曾有冰河的遺跡。這一路上都有許多標示牌，除了機會教育，也讓人感受到人類在歷史上洪流上的渺小。
回程的路上我們也把黑森林看了一遍：每一百公尺就會出現寫著雪山主峰字樣的反光條、集滿清甜山泉水的集水桶、貌似養肝丸的山羊糞便，覺得自己可以生在這樣地貌生物多樣性的小島是件幸福的事。可愛的黑森林，可怕的黑森林，不論你是什麼樣貌，每次造訪抱著萬全的準備，謙卑的心，希望就能得到妳的許可平安地進出這塊聖地。
出了黑森林，看見三六九山莊，那是再見向這段旅程的揮手。之字坡上的野芒草配上靄靄白雲還有和煦的陽光，叫人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心情總是特別複雜。捨不得下山，又迫不及待的想快點上路，否則一旦天黑，天雲驟變那是更叫人害怕的。
山莊裡小眯了五分鐘的午覺，便起身享用山上最後一份午餐。收拾完畢，依依不捨地踏上回家的路。
離開三六九山莊，再次進入森林往哭坡觀景台前行。
或許是天氣太好，好的讓人太捨不得下山，明明我們每次行進的休息都儘量克制自己不要休太久，但知道下山腳程總是比較快，在雪山東峰岔路口一邊吃蘋果補足能量，一邊望向走過的旅程心裡對雪山道別，希望很快能再見面。兩個鐘頭左右，我們已經經過東峰，也通過來時被我們笑稱為比哭坡還好哭，緊接在哭坡後的「哭爸坡」還有「哭腰坡」，並坐上來時並沒有久留的哭坡觀景台。
這應該是我們登山以來最久的一次休息。
我們在觀景台上吃零食，喂貓，噢不是，是喂小鳥，一邊曬太陽。這隻可愛的金翼白眉當然是長久經過人的喂食，知道有人就有得吃，而且像小貓一樣，我們喂了快五分鐘並看著牠進進出出椅子底下，好像牠的家在那裡面一樣。果然，過不久，有另一隻金翼白眉跟著牠飛出來討食。
來程時花了三個鐘頭上觀景台，下山時花了約兩個鐘頭抵達登山口。可能我們在山頂上花去太多時間等待日出、也可能是沒有的行程（下去一小段往翠池的路）、也或許是喂鳥喂太久、也可能是被在七卡小睡了的那十分鐘耽擱，總之當我們再次抵達雪山登山口時，天已漸黑。在快要抵達前，我們甚至將頭燈再次拿出來戴上以備不時之需。好在，上天對我們是仁慈的，當我們抵達大水池時，天色才漸行遠去。
以此為鑒，即使是下山路，頭燈還是要放在手邊不遠處。
每一次的行程最能讓人進步的就是需要改進的這些突發應變能力。行前的準備、時間的估算，最後最重要的，還是在形成時能不能捨棄本來不在預定行程內的加碼，或是狠下心來催促自己專心眼前腳下的路不被美景耽擱過久，都是一趟美好行程的必經考驗。
— 行程表 —
D0 12/2
臺北出發
南湖大山登山口附近派出所紮營過夜
D1 12/3
08:48雪山登山口起登
10:10 抵達七卡山莊
12:00 哭坡觀景台
12:32 走完哭坡
12:57 抵達雪山東峰
13:16 離開雪山東峰
14:23 抵達三六九山莊
18:00 就寢
D2 12/4
12:00 起床
01:00 啟登
02:18 進入黑森林
03:49 離開黑森林
05:30 抵達雪山主峰
06:00 離開雪山主峰往翠池
08:00 正式離開雪山主峰
09:21 離開一號圈谷進入黑森林
10:44 離開黑森林
11:17 抵達三六九山莊
13:06 離開三六九山莊
15:12 抵達哭坡觀景台
16:37 抵達七卡山莊
16:48 離開七卡山莊
17:40 抵達雪山登山口大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