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的叢巒峻嶺

4/11/2014, 在三天陰雨不斷的清晨, 我踏上台北大縱走的最後一段行程. 原本只是回來參加羽球賽和渡假的我, 被老同學帶去走了大縱走的第三段之後, 完全點燃台北大縱走的熱情, 竟是欲罷不能. 今天捷運劍潭站外的排隊人潮, 也和以往一樣, 開心地討論著之後的行程, 那種如同寶石般的閃動眼神, 可能也只有同為登山健行者才能心領神會的光彩吧. 

這天到二子坪的人不多, 一路上除了和一位年輕人簡短交談外, 到了面天坪涼亭才和一對夫妻對上了話. 本想打聽一下大屯山西峰的路況, 可惜他們並不是來自於那個方向. 先生展示了全是泥巴的雨鞋, 建議我下次這種天氣最好還是穿雨鞋比較好. 畢竟我只是短時間返台休假, 也只能用一般健行鞋將就了. 太太倒是很熱心地建議我, 這種路況最好別上, 拿了前方第一顆寶石之後折返, 她可以指導我如何繞山峰過也能完成任務. 我很感激她的好意, 可是這是我第一次上大屯山三連峰, 不論如何, 也一定要親自前往才是!

告別了他們, 一路向西峰前進著. 這裏的樹藤纏繞著地上. 土地雖然極溼, 但確提供了鞋子極佳的止滑力. 在即將到達攀繩處, 遇到了一位年約六十的山友. 看起來精幹敏捷, 經驗豐富. 他指著我的鞋子說, 怎麼這麼乾淨? 我說之前的路還好, 所以沒弄髒. 他笑著說, 等一下你就知道厲害. 我也笑了笑. 

到了攀繩處, 狀況的確很泥濘, 必需壓低身體, 一手扶繩, 一手攀岩地往上爬行. 難得中間有較平緩之處, 就拿起手機拍攝留念. 人真的很少, 在上西峰之前, 只遇到兩個人在攀繩之間交錯. 雖然路況很不好, 但因為人少, 也給了我最大的自主權選擇最容易的攀爬路徑. 經於上了西峰, 等了好一陣子都沒人出現, 只好自助拍下自己的登頂見證. 這時也看到了鞋子果然全是泥巴, 想到之前的對話, 不禁叫人莞爾.

下了西峰繼續前往南峰. 路上的積水和泥巴真的不少. 好幾次都險些滑倒, 登山仗沒帶回國的確是失算. 每當遇上避不開的泥濘, 就只好踏在別人的足印上前進, 別人踏過而沒事的位置至少也確保了那是不滑之處吧! 不知道踵武前賢是不是也有這一層的涵意(笑)? 也許是慢慢適應了路況, 南峰似乎變得容易多了. 在山上, 也遇到了山友好心幫忙拍照. 留下了登頂的照片. 這時候稍做了休息, 也把溼透的衣服換了.

我在國外也曾爬過上升高度1500公尺以上的步道. 雖然大屯山和七星山都不是我有限經驗中最難的步道, 但不論多高, 即使是象山的184公尺, 站在山巔上, 仍然叫我雀躍而欣喜. 哈利波特的電影裏面, 存在著一面鏡子, Mirror of Desire. 鏡子頂部寫著是, 我所展示的不是你的臉, 而是你內心的渴望. 山巔上的壯擴美景確實不假, 然而能讓人持續攀爬, 一山接著一山, 又何嘗不是那份追求自我實現和成就的渴望. 哈利波特裏的魔鏡是可能不存在的, 但是每座山是否都存在著勾勒出登山者內在的那份渴望證明自我的魔力, 令人遐想.

下南峰時, 在攀繩入口處遇上的一對狀似情侶的男女. 男孩正非常專注地指導女孩上來, 完全不知道我已經來到身旁. 大概一分鐘之後, 女孩克服了最後的那一大步也上來了, 他們才發現了我就在身旁, 頻頻說著抱歉. 閒聊了幾句, 就分開了. 早晨時分, 在這樣的路況和山巔, 能遇上充滿朝氣而且有愛的年輕人, 也算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攀繩下山的確比上山更不容易. 不但滑, 而且難以壓低重心. 連背包都沾上了少許步道的泥巴. 幸好這個下坡不長, 很快就到了平坦的路. 然而步道上的積水和爛泥仍然不少,有些踩下去是幾乎整隻鞋陷入, 只差襪子還沒泡進去. 就在此時, 在面天坪之前遇到的年輕人追上我了, 原來他是1, 2段連走, 等一下還要原路走回, 直接拼二輪. 他提點了我之後可能要注意的岔路才走. 真的很感激. 這應該就是咱們健行者的温柔吧(笑). 然後... 他速度快到一下子就知不知去向了.

後面的路逐漸好走多了. 上坡下坡都有石階, 和七星山步道差不多. 沿路上遇到比較多的人了. 半山腰還遇上了一對中年男女喬不好如何拍攝著用湯匙來挖遠山的抺茶冰淇淋, 居然叫我弟弟, 過去幫忙拍. 我解釋只有被叫帥哥才會幫忙的, 於是我的稱謂立馬變帥哥了. 拍完之後, 非要我也拿起湯匙攞姿勢也拍, 我只好照做了. 這是今天遇到最熱情的山友, 在台灣爬山健行也太幸福了吧! 

爬啊爬的, 不知不覺就爬上了大屯山主峰觀景台. 眼前霧芒芒地一片, 只看到一位先生開心地吃著泡麵. 我同學也是在山上吃泡麵的. 我還蠻佩服不辭辛苦把熱水瓶扛上山的意志, 因為我做不到. 只要能遇到人就是運氣好, 可以抬桿, 也可以幫我照相, 只可惜背景輕煙裊裊, 薄霧渺渺, 什麼景緻都沒能入鏡. 只有大屯山1076公尺幾個大字叫人欣慰.

下大屯山也有好一段路, 穿過了比人還要高的竹林步道一路向下. 要是有空拍機, 拍下竹林裏縱切的長形步道, 相信一定很壯觀吧. 

接上巴拉卡公路之後, 遇上了一位也是往小油坑的年輕人. 可惜我還要下去竹子湖, 沒能同行太久就分道揚鑣了. 這段下坡路一個人也沒遇到, 看起來並不像一條人氣步道. 竹子湖的海芋真的很漂亮, 可惜實在不方便帶走. 時間已經過中午了, 於是找了一個兩層高的涼庭, 吃點乾糧並稍做休息. 這裡群山圍繞, 景緻好極了, 下次一定要帶家人過來玩久一點.

通過竹子湖之後, 沿著溪畔步道往上走. 這條溪水雖然經過了人工整理, 但卻令人看的心嚝神宜, 精神也為之一振. 我也在這裏稍微清洗了鞋上的泥土, 不想之後反而掉落在公車或捷運上. 之後就接上的人車分道的步道, 一路到達了小油坑. 到了小油坑還是要再拍一次照, 這真是一個百拍不厭的好地方! 二天急急忙忙就去大地工程處申請證書. 我還帶了檔案套去裝, 沒想到市府人員還順便護貝了證書, 實在貼心. 能在搭機之前能拿到, 真的很開心.

是完成了, 但卻不是結束, 而是新的開始. 踏上步道上的那一刻起, 總會知道, 迎接我的將不會只是壯麗的層巒疊嶂與千山萬壑, 還有許許多多熱心而友善的同好們. Secret Garden 曾在 My Land 的段歌詞中寫道, 

For you are the song ever singing in me, And you are the heart ever true;
For you are my land and you always will be, The voice ever calling me home to you.

這一片大地上的叢巒峻嶺, 不只是土地, 更是內心中永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