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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了到了我們出發的日子,這次白朗峰總共安排兩天,第一天要先到位在海拔3850米的Goûter山屋,抵達登山口後要先從登山口推到第一天的大魔王Grand Couloir,從那裡穿越最危險的落石區後陡上爬到稜線最後抵達第一天的山屋,里程五公里爬升海拔1556米,算是蠻吃體能的。當天我們起了一大清早駕車到Saint Gervais Le Bains的高山小火車站並搭乘最早班的火車前往登山口。火車站可以看到大包小包全是要攀登白朗峰的登山客,隨著火車的緩緩駕駛,隱隱約約從一些峽谷的縫隙可以窺探到白朗峰滿滿覆雪的山體,但可能因為早起的關係眼睛開開合合搭配搖搖晃晃的火車很快的我們就抵達海拔2330米的登山口了。
我跟Théo都不是心肺強的攀登者,所以自然很有默契用差不多的配速行徑,不會有誰等誰的問題走起來輕鬆自在,從登山口出發,我們要先走一般健行的路線到第一個Tête Rousse山屋,這裡沒有太技術困難的地形,就是穩住配速慢慢推即可,我們順順走很快就推到了海拔3170米的Tête Rousse山屋,該山屋就直接座落在Grand Couloir山腳,望向Grand Couloir就是一堵高向天際的斷崖,很難想像等等就要從那裡上去稜線,我們在雪地中找了一塊石頭休息並整上了技術裝備及繩隊,整裝的過程中不斷的有下山的山友路過告訴我們稍早有登山客在Grand Couloir被落石砸中墜谷身亡的事情,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眼前即將要面對的路段風險有多高。
剛上Grand Couloir沒多久就到了最危險的落石區,我們看即將橫渡的路段不定時的有大大小小的落石從幾百米的高空下來,有些落石是真的比頭還大,光用看的就怵目驚心,現場會有山友都會幫忙前後把關,主要就是需要準確的抓落石空檔快速穿越,橫渡區大約200多米長穿越時需要非常快速,所謂快速並不是用跑的,而是不間斷的快走以快速度過該區域,看著前面的隊伍一組一組過我真的是越來越緊張,等輪到我們過的時,可能因為海拔的關係加上我很緊張,整個上氣不接下氣的,明明就短短的一段路但就感覺特別漫長,不過還是安全通過了。
過了落石區後就是最後大魔王,「Grand Couloir」了,從海拔3170米的Tête Rousse山屋到海拔3850米的Goûter山屋爬升大約700米左右卻只有1.3公里的距離,正個過程中一直看得到山屋就在自己的頭上但卻感覺怎麼爬都爬不到,整個路段就是雪跟岩石混合,說難也不是真的很難,很像是奇萊稜線要上北峰那種需要手腳並用的路段但又多了雪,整個過程中就是非常的忙碌,除了要一直看踩點外,對於有積比較多雪的地方要判斷如何通過,隨著高度的增加,雲霧也變得越來越多,氣溫也開始越來越低,長時間的攀爬身體也越來越疲累,但抬頭一看山屋卻還是遠在天邊,所幸後段有越來越多的固定式鋼繩,除了可以更快的判斷路徑外再來就是拉著爬很方便。
「你還好嗎?」Théo問,當時的我覺得有點冷想快點到山屋所以就回「沒問題的我們趕快爬」,結果Théo又更大聲地問「你還好嗎?」我當下抬頭才看到眼前有位中年大叔表在路徑上進退兩難好像很痛苦,Théo二話不說就上前關注大叔的情形,大叔是位波蘭人,他表示他很害怕也有很多狀況目前狀態很糟,Théo馬上開始安撫對方情緒:「你放心,我們都在,我們會幫你的,不要緊張,不要慌,我們不會離開的!」安撫的同時並撥通了求救電話,Théo用一口流利的法文跟救難隊詳細敘述我們現場的情形,救難隊要求親自跟當事人對話了解更深入的身體狀況,大叔向救難隊表示他就是嚴重懼高非常害怕,救難隊開始詢問其他身體症狀時大叔表示沒有,在大叔身體狀況還可以的情況下救難隊建議我們先協助大叔到上面的山屋後在來看下一步怎麼處理,我拿出地圖看了一下還有200米左右的爬升會到稜線,於是我跟Théo把大叔繫在我們繩隊上面就帶著他往山屋去了,當時真的是步步艱難,因為大叔步履蹣跚,在前面領隊的我負責拉,而墊後的Théo則負責推,就這樣一推一拉我們繩隊慢慢的往稜線前進,後面的隊伍得知我們的狀況時並沒有超車我們,而是陪我們一起然後幫大叔加油,就這樣我們這個隊伍越來越熱鬧,大家開始聊天漸漸的也就忘了身上的疲憊,沒多久之後我們抵達稜線了!大家非常開心的為大叔歡呼,場面相當熱鬧,Théo看著我並開心地給我一個讚,此時此刻我覺得我好像跟他完成了什麼重要使命般的,剛剛的勞累都好值得。
抵達山屋後我們先到櫃台Check-in入住並把大叔的情況告知山屋,沒想到山屋工作人員看到大叔直接就是翻了一個大白眼,我們詢問情形後才發現這位大叔已經前後在這個山屋卡3天了,他沒有夥伴也沒有能力可以自己下山,他一直堅持他有保險所以要搭直升機下山,但山屋這裡的立場堅持要有意外才能叫直升機並提出要大叔付費請領隊帶他下山,大叔因為不想花錢請領隊又沒有直升機可以搭,所以他每天都會嘗試自己下山,但有趣的是他又都中午以後才出發,然後卡在中間被山友救上來,就這樣日復一日循環了三天,想必當時的救難人員一定也知道這個「熟人」,才請我們帶他回山屋的。仔細檢討這位大叔,先不討論衣著,他的鞋子完全就是最一般的健行鞋然後搭配簡易冰爪,身上的技術裝備也只有吊帶跟一個扣環,完全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態來爬山的。
大叔的事處理好之後山屋裡的人一陣騷動,原來是山屋公布了最新的天氣預報,山屋採用的是夏慕尼在地的天氣資訊,會分海拔告訴你不同高度在早上、下午、晚上及凌晨的資訊,這次的預報真的讓人非常絕望,上面表示明日4000米以上的海拔會在雲霧中且會有時速高達80公里的風,看了資訊後,我跟Théo非常謹慎地討論明天是否要撤退,Théo表示雖然很難過但風險還是有點大,他安慰我說他覺得這次遇到這個救援他覺得很難得很特別,覺得已經滿足,對於他的說法我表示同意,就風險這塊確實以我們的能力跟經驗還不足以應付太多複雜的情形,雖然不甘心但撤退還是比較好的方案,但以救援這塊於這位大叔的行為我實在是越想越氣,因為我們完全是付出時間跟心力在一位不自愛、不尊重他人且不懂任何風險評估的人上面。
有關天氣預報,有趣的是當時最多人用的兩個系統分別是Windy跟Mountain Forecast都顯示明日高海拔晴朗無雲且只有時速28公里的風,大家議論紛紛,許多人決定還是要相信自己的天氣信仰,在眾人議論紛紛時有一組人來跟我們聊了起來,這組人是網路揪的自組隊,分別是來是美國的Lucas跟來自比利時的Tomi,大家因為身處同一個情況自然生成了一個同溫層,我們四個人一起討論了一下並決定明天組隊且照原定計畫,如果天起晴朗就出發,不好就回來山屋睡飽撤退,不得不說經歷了這樣一天的折騰,身體真的很疲累,但內心的折騰更多,畢竟這是鼎鼎大名的阿爾卑斯山最高峰,在山屋的各位誰都想上去,夜深人靜,身體雖累但腦中的運轉卻停不下來,導致我晚上完全無法好好休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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