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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子嶺大凍山:戀戀臺南溫泉鄉

  • 邱求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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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網友的心得,以下內容不代表健行筆記立場。

關子嶺大凍山海拔1241公尺,是臺南市第一高峰,也是臺灣的小百岳之一,由登山口望向這一座山,其西側的峭壁非常聳立壯觀,吸引不少登山客來此健行。

關子嶺同時也是著名的旅遊景點,有全臺唯一的泥漿溫泉,還有很特殊的「水火同源」景觀,歷史悠久的火山碧雲寺等,是南臺灣一個很吸引人的浪漫溫泉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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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子嶺大凍山的登山口位於紫雲殿仙祖廟,也可以從白河土地公廟「境安壇」起登(如圖),不過這裡道路比較狹窄,開車務必小心謹慎,兩處登山口都有停車場可供停車,今天我選擇從土地公廟出發,這裡有攤販銷售登山用品和小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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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步道是水泥產業道路,相當平緩好走,森林也非常茂密蒼翠,會遇到一處左右岔路,兩邊都可以選擇,最後會成為一個O形,今天我選擇右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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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步道兩側的林相開始有些變化,穿插一些竹林和檳榔樹林,不過路況還是一樣是平緩而上,接著路面變成原始的土路,夾雜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踩踏時要留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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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有幾個觀景臺,最大的一座稱為「曉風亭」,在步道右側岔路上,造型十分優美典雅,有左高右低兩座亭身,左側為兩層樓涼亭,可以在此略微休息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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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稜線後有一座規模較大的休憩涼亭,有很多山友喜歡在此聊天泡茶,附近也有很大的腹地,設置一些桌椅供登山客休息,此外在這裡也有不錯的視野。繼續前行會看到一株「迎客松」,表示快要到達大凍山頂,這已經是最後一段階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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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凍山頂腹地還算寬敞,有一顆一等三角點,還有一座兩層樓的瞭望台,做為森林火災的觀測之用,從土地公廟到山頂大約4公里,上升達到650公尺,雖然都沒有特別陡峭的路段,但一路都是上坡,爬起來有點累又不會太累,在山頂曬著冬天的暖陽非常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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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至荷蘭時期,關子嶺還只是荒山僻野之地,有一群「羅雅族」的平埔族住在這裡,在荷蘭人的文獻裡稱他們為「哆囉嘓社」,依據1650年的人口統計資料,該社居民只有202人,在 1704年左右繪製的「乾隆臺灣輿圖」(如圖)中,已經很清楚標示這個社的存在,當時的他們無憂地過著打獵與農耕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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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凍山旁邊有一座小山,其形狀很像枕頭或是桌子,清朝時被稱為「玉枕山」或是「玉案山」,也就是現今的「枕頭山」,有一日哆囉嘓社人在這此林間打獵,在山麓發現了水火同源的奇景,紀錄在1717年編撰的「諸羅縣誌」內:「山在谷中,多石隙;泉湧,火出水中」,所以早期此處也被稱為「火山」,照片是日本時代的水火同源,設有「不動明王」神像以為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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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朝初年,開始有些漢人來這裡發展,其中有一位出家人叫做「參徹禪師」,1701年從福建渡海來臺,就在關子嶺附近結廬修行,由於禪師深受眾人的景仰,吸引越來越多信徒,於是大家提議捐錢蓋廟,第一座寺廟在1747年興建完成,取名為「大仙寺」,之後又於附近設立「碧雲寺」,成為關子嶺地區最古老的兩座寺廟。照片是日本時代的碧雲寺,早期稱為「火山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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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關子嶺地處偏遠,還是只能吸引為數不多的香客來參拜,到了日本時代初期,因為碧雲寺東邊背靠枕頭山,西邊又有寬闊的視野,地理環境易守難攻,竟有些民兵佔據這座寺廟來當抗日基地,日本政府於是派出步兵第五大隊,進駐到關子嶺地區以鎮壓這些抗日份子。圖為1898年的臺灣日日新報報導,在嘉義、臺南一帶掃蕩「土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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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好幾年都沒辦法完全肅清抗日軍,不過日本士兵們卻不經意在山林間發現了溫泉,這些溫泉從石縫中流出,還帶著泥沙和硫磺味,士兵們好奇地用溫泉沖洗身體,沒想到皮膚病和花柳病都逐漸好轉,連神經痛都有緩解的效果,溫泉的神奇療效一傳十、十傳百,等到抗日軍都被消滅之後,1902年就吸引了一位日本退休警察「吉田岩吉」來關子嶺設立第一座溫泉旅館——吉田屋(如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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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屋成立之後的3年,第二間溫泉旅館——龍田屋(如圖)也被設立,由於關子嶺不但風光明媚,溫泉的療效也廣為人知,故獲得「天下第一靈泉」的美稱,不過當觀光事業正要起飛的時候,沒想到1906年嘉南地區竟發生梅山大地震,讓關子嶺受到很大的災損,連帶溫泉業者都受到極大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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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關子嶺溫泉開始走向衰微的時刻,所幸此時有人挺身而出,表達願意出資來興建輕便鐵道,而且他並不是一位實業家,反倒是一位執業律師「高城萬七」,他認為關子嶺的溫泉還是深具潛力,於是他在1911年和幾位朋友一起出資,興建了一條從「後壁寮」(今臺南後壁),經過「店仔口」(今白河)而到達關子嶺的輕便鐵路(如圖),行駛用人力撐著竹篙的臺車,終於讓關子嶺克服了災後的衝擊,遊客也逐漸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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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輕便鐵道的開通,關子嶺雖受到遊客的青睞,不過當時泡湯客仍以日本人為主,臺灣人傳統上是沒有泡湯文化的,使得來此消費的人數還是受到侷限,所以當局認為關子嶺溫泉應該更普及,於是在1913年出資興建了公共浴場(如圖),成為全臺第一個允許給臺灣人使用的公共浴場,因此也帶動了當地臺灣人泡湯的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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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溫泉旅館家數逐漸增加,關子嶺與四重溪、北投及陽明山溫泉被並列為臺灣四大溫泉,1933年日本「伏見宮博英王」至臺灣訪視時,也曾慕名至關子嶺泊宿,當時臺灣當局還特別將環境整建了一番,例如整個風景區都裝設路燈,讓關子嶺雖然位處於山區,竟然比大多數臺南地區還要更先進,連晚上都是燈火通明,稱得上是一個臺南地區的不夜城,關子嶺溫泉的知名度自此邁向了高峰,照片是當時已經旅館林立的關子嶺風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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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喜愛泡湯的日本人離開臺灣,而且設施難免逐漸老舊,關子嶺有一度再度歸於寂寥,結果竟然因為一首歌曲的帶動,又讓關子嶺成為熱門的勝地,這首當年紅遍半邊天的歌,就叫做「關子嶺之戀」,其作者——吳晉淮在遊覽關子嶺之後寫下這首歌,不但意外成為一首家喻戶曉的歌,同時也成為他人生的轉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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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吳晉淮出生於臺南柳營,自小就對於音樂很有天分,才小小的12歲時,竟然不顧家人的反對,和朋友一起到日本發展,差一點流落街頭,所幸被親戚收留,終於得償夙願進入音樂學院,畢業後成為日本少數的臺籍名歌星,一直到了1956年他40歲的時候,竟然忙到連母親過世都無法回臺奔喪,他的歌唱事業雖然成功,但是遠離家鄉20多年,他的心裡充滿著歸鄉的企盼,無奈的是他一時也無法放棄日本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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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吳晉淮回到他睽違24年的臺灣,與友人同遊關子嶺時,因為有一位旅館的女服務生對他特別照顧,所以他隨興地創作了一首情歌「關子嶺之戀」,其中的歌詞「嶺頂春風吹微微」、「正好春遊碧雲寺」生動地描寫了關子嶺的景點,而另一句「阿娘呀對阮有情意」又隱含著溫泉鄉的浪漫情懷,歌曲發表之後,立刻風靡了全臺,讓他在臺灣的知名度大增,也同時再度帶動了關子嶺的榮景,一躍成為學子南部旅行的人氣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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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描繪關子嶺新歌的走紅,讓他的事業重心開始由日本轉到臺灣,得償宿願可以返鄉發展,也在他45歲時迎娶了年僅21歲的嬌妻,愛情和事業兩得意的他,將他在日本的所學,移轉並貢獻於臺灣的臺語歌壇,甚至教導後進,許多都成為臺灣紅極一時的歌星,例如郭金發、陳芬蘭和黃乙玲等,同時他也幫洪榮宏和江蕙等歌星寫下無數膾炙人口的歌曲,例如「恰想也是你一人」、「愛情的力量」和「不想伊」等, 74歲的吳晉淮在1991年走完他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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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子嶺的嶺頂公園裡,立著一個「關子嶺之戀」樂譜的紀念碑,就是紀念著這位臺語界的歌謠大師,在夜色之中顯得特別恬靜而幽雅。從清朝古老的廟宇,到日本時代發現溫泉,乃至於作出爆紅的情歌,其實是透過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歷經無數的起伏波折,才能夠有今天的關子嶺。或許現代已經有很多新興的景點,但是人們還是沒有忘記關子嶺,因為它曾經陪伴著多少臺灣人的成長,也成為許多人年少記憶的一部分,有句熟悉的歌詞說:「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也許就是關子嶺最好的寫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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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公廟境安壇->岔路口->右線->第一觀景台->曉風亭->鞍部涼亭->大凍山->返程改走左路->登山步道石碑->土地公廟

距離8.33公里,步行時間4小時。

筆者是「一山一故事」作者,這本書紀錄了許多臺灣山岳、古道的歷史故事,被選為2022年博客來人文社科年度暢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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