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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石磐步道:蔣渭水的精彩人生

  • 邱求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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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網友的心得,以下內容不代表健行筆記立場。

林美石磐步道位於宜蘭的礁溪,是一處老少咸宜的親水路線,沿途有優美特殊的瀑布、溪流和峽谷的地形,號稱是「宜蘭的小太魯閣」。

距離步道不遠處有個小山丘,被稱為「臺灣孫中山」的蔣渭水長眠在此,他才活了短短的40年,卻是現今朝野各黨都推崇的政治家,但他竟曾經營過酒家並納酒女為妾,擁有不凡而又多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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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造訪林美石磐步道,可以將車子停在靠近步道口的林尾路,先由「草湳湖臨湖步道」開始健行,這一段步道非常平緩。碧綠的「草湳湖」約有三公頃大,過去是做為農業灌溉的埤塘,不過以往的農田現已興建為高爾夫球場,所以湖泊便改做為觀光的景點。臨近湖邊有搭建觀湖平臺,可以欣賞綠草如茵的球場與湖光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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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湖步道長度大約只有700公尺左右,即可到達一處大廣場,有洗手間和桌椅等設施可供休憩。這裡就是林美石磐步道的起點,鋪設小石子的步道相當平緩易行,大約走400公尺之後,會和「得子口溪」併行,並數度以木棧橋跨越小溪,一邊健行一邊還可聆聽溪水淙淙的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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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沿著得子口溪上游的溪谷而行,這一段的溪水相當清澈宜人,沿途形成許多小瀑布和水潭,讓遊客可以近距離欣賞溪流的優美,甚至也有許多民眾喜歡在此享受溯溪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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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的路況大致良好,只有一兩處較陡峭的山路,不過困難度都不大,如果不趕時間,還可以捲起褲管到溪裡泡腳或戲水,也非常有野趣。山路會經過一處鐵棧橋的陡梯,跨越溪谷陡上五六層樓高,來到一處觀瀑的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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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磐瀑布」是整個步道中最大的一個瀑布,因為這瀑布上方有一塊碩大的「四稜砂岩」,是一種主要成分為石英的堅硬岩石,而其形狀如石磐而得名,這也是林美石磐步道名稱的由來,至於林美是當地的村名,在清朝時叫做「林尾庄」,後來才改為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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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美石磐步道附近,有一座稱為「渭水之丘」的小山丘,因為可以俯視整個蘭陽平原,其視野相當遼闊而成為年輕人喜歡的打卡景點,這是日本時代知名的社會運動家——蔣渭水的墓園,他雖然大半輩子都在臺北打拼,但其實他是宜蘭人,所以其墓園也在2015年遷移到礁溪的此處,讓他可以永遠安息在故鄉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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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渭水出生於1888年的宜蘭,他的父親原在城隍廟以看命相為生,這背景使他從小就熟悉民間的傳統信仰,甚至還擔任過乩童。後來他進入漢文的私塾接受教育,從小就建立了民族主義思維,也因此造就了他非凡但也坎坷的一生。20歲的蔣渭水表現卓越,考上了臺灣總督府醫學校(今臺大醫學院),就學期間曾因同學被日籍工友責罵為未開化的「土人」,而氣憤地和工友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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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渭水在學生時期就做出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謀劃刺殺袁世凱。原因是當時有幾位醫學生都非常支持孫中山,除了蔣渭水(右立一)之外,還有翁俊明(左二坐者)和杜聰明(右二坐者)等人,因為不滿袁世凱反革命的作為,於是竟萌生刺殺袁世凱的驚人想法,他們運用醫學的專長,攜帶霍亂菌至北京,打算伺機加入自來水的淨水池,以達到毒害袁世凱的目的。不過後來因為戒備過於森嚴,無法得手而只好放棄這項計畫。由此可知,蔣渭水在學生時期,就已經是一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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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渭水以全年級第二名的優秀成績畢業之後,覺得似乎應該好好地拼一番事業,於是於1916年在大稻埕(今延平北路)開設了「大安醫院」,他除了成為一位知名的醫師之外,也跨業成為一名酒商,代理銷售宜蘭的知名紅酒,也由於經常出入酒家消費,甚至還收購了當時四大酒店之一的「春風得意樓」,成為一名活躍的大稻埕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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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渭水的情史也像事業一樣豐富,雖然他已經有一位父母安排的童養媳婦,不過在酒店應酬的日子裡,蔣渭水認識了一位叫做「陳甜」的藝旦,陳甜當年才19歲,因家境窮困而在酒樓陪客人喝酒助興,但是她的長相清秀也和蔣渭水特別聊得來。蔣渭水對她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納陳甜為妾。外界對於這一段感情非常不看好,都認為蔣渭水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陳甜也只是看中蔣渭水的錢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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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時間,蔣渭水雖然在事業上發展順利,但是他精神上卻是感到無比的空虛,所以從1921年開始,蔣渭水又開始大力投入社會運動,主導成立「臺灣文化協會」,提倡推廣臺灣的本土文化,爭取設立臺灣議會,以提升臺灣人的社會地位。由於當時日本政府禁止成立政治團體,對於文化協會採取嚴密監控的態度,不過陳甜卻非常支持蔣渭水的主張,而成為蔣渭水的支柱與事業夥伴,她除了非常努力向蔣渭水學習日漢文之外,也成為文化協會的重要分子,甚至在蔣渭水被禁止上臺時,還主動幫忙演說宣傳理念,成為當時極少數的女性社會運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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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協會雖然成立了,但是臺灣民眾的知識受限,協會活動還是無法擴大參與,於是蔣渭水在1923年創刊了「臺灣民報」,號稱是「臺灣人唯一的言論機關」,希望能讓臺灣人增加獲取客觀資訊的管道。也在同一年,蔣渭水更想出了令人拍案叫絕的宣傳手法,由臺灣第一位飛行員——謝文達,駕駛飛機在東京的上空,丟下數十萬張的空飄傳單,宣傳設立臺灣議會的理念。讓臺灣總督府相當沒有顏面,於是在1923年底動手逮捕臺灣文化協會的主要幹部,史稱「治警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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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府在全臺灣大舉逮捕和訊問文化協會人士,最後將14名主要份子判刑入獄,其中首謀蔣渭水和蔡培火判處4個月徒刑,成為日本時代第一位因為政治請願活動而判刑入監的臺灣人。蔣渭水不因此而退卻,出獄後還是堅持他的理念,前後竟然被拘禁超過10次以上。但因為不斷捐輸給協會和報社,又經常遭到拘捕,他的事業一落千丈,陳甜不但沒有嫌棄蔣渭水的窮困,竟然還典當她過去藝旦時的首飾,資助蔣渭水的社會活動,全力幫助協會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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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蔣渭水成立「臺灣民眾黨」,成為臺灣第一個現代化的政黨,有趣的是,日本當局同意成立政黨的條件之一,就是不能由蔣渭水擔任黨魁,可見當局對於他忌憚的程度。有一次他在演講時,被日本當局唆使的混混丟擲泥土,想要讓他難堪並且知難而退,沒想到蔣渭水還面帶微笑,甚至還刻意拍攝下狀似狼狽的照片,其實他真心覺得這反倒是他驕傲的民主印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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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日本政府為了增加鴉片專賣的收入,開放臺灣民眾免費申請吸食執照,此舉讓蔣渭水感到十分憤怒,認為這是為了經濟收入而毒害臺灣人民,但是日本政府對於蔣渭水的訴求一再敷衍,在無法得到善意回應的情況下,蔣渭水心生一計直接發電報向「國際聯盟」控訴(如圖),國聯還因此派遣調查團來臺調查,讓日本政府在國際壓力之下,只好改變政策,向民眾黨的訴求妥協,可以說是蔣渭水在爭取臺灣人權益上的一場漂亮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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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府1931年使出殺手鐧,勒令臺灣民眾黨解散,可惜一向是日本政府死對頭的蔣渭水,這次卻沒有再出招了,因為他在同年染患了傷寒而一病不起,結束他短短的40年的生命,他的身後幾乎沒有遺留下任何財產,連房子也都是租的,不過窮困的他卻也是最富足的,因為有超過5千人自發地為他送葬,總督府竟然還派出大批員警戒備,深怕民眾滋事,被譏為「死渭水,嚇破活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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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渭水死的時候,陳甜年僅32歲,很多人勸她應該趁年輕再嫁,沒想到陳甜卻淡淡地說:「如果可以找到像渭水那麼偉大的人,我就嫁給他。」大家聽了之後,才知道陳甜是真心欽慕並深愛蔣渭水,絕非以前傳言的因為金錢的緣故,陳甜最後選擇在西門町的慈雲寺出家,在空門渡過了55個年頭,將餘生都貢獻了給佛寺,一直到她87歲才過世,往生與蔣渭水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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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錦西街有一座「蔣渭水紀念公園」,紀念他精采非凡的一生,他也是極少數被現今各政黨都肯定的一位社會運動家,一輩子以始終不渝的精神,不斷爭取臺灣人的權利,因被臺灣人所感念,而被稱為「臺灣的孫中山」。不過在另一方面,他曾經流連於酒綠燈紅,經營特種的行業,甚至娶歡場的女子為妾,也顯示他多情浪漫的另一面,或許他不是完美的,但是他真心為了臺灣人打拼,也真實面對自己的情感,寫下一篇大時代臺灣人令人動容的勇氣與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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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尾路->草湳湖臨湖步道->草湳湖->林美石磐步道->觀瀑平臺->石磐瀑布->林美石磐步道->草湳湖臨湖步道->林尾路

距離3.6公里,步行時間1小時20分。

筆者是「一山一故事」作者,這本書紀錄了許多臺灣山岳、古道的歷史故事,被選為2022年博客來人文社科年度暢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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